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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瑾與魯迅
秋瑾雖然生於福建,但祖籍浙江紹興,算是魯迅同鄉。 魯迅與秋瑾不僅是同鄉,更是名副其實的「同黨」,都是反清革命團體光復活的成員。 1905年,秋瑾先入“光復會”,再入“同盟會”,兩會均以推翻清帝為宗旨。 1907年,在紹興籌謀起義的秋瑾,事泄後拒絕逃亡,被捕處斬。1908年,魯迅在日本加入“光復會”,1909年回國。 日本學者永田圭介《秋瑾 -- 競雄女俠傳》一書有助於彌補我們秋瑾研究中的諸多缺憾。書中首次披露了秋瑾與魯迅留日時在一些問題上的衝突等易為國內學界忌諱的細節。作者根據日本報刊的資料記載,細述革命文豪陳天華因抗議日本頒布“取締清國留學生規則”而蹈海自殺和宋教仁、秋瑾等組織追悼活動的經過: "翌日(12月9日),留學生們公推秋瑾為召集人,在留學生會館中的錦輝館召開陳天華追悼會,會上,她宣布判處反對集體回國的周樹人(魯迅)和許壽裳等人“死刑”,還拔出隨身攜帶的日本刀大聲喝道: “投降滿虜,賣友求榮。欺壓漢人,吃我一刀。” 當時在如何對待日本政府壓制中國留學生革命活動的問題上,自費留學的秋瑾與官派留學的魯迅、許壽裳等人之間出現過激烈衝突,這對深入研究魯迅的生平事蹟與早期思想,也是不可多得的資料線索。為了表明作者不是有意偏袒秋瑾,作者還特意引用北岡正子在《魯迅——在日本這個異文化的國度中》一書中對秋瑾的讚譽,展示這位中華女俠的風采: “這位女性,不僅姿色動人,還言談爽快,令鬚眉黯然遜色。事情發生後,秋瑾帶頭四處奔走,在學生中做了大量的說服動員工作,在她身邊很快就集結了七八百名學生,她領導學生開展工作,不斷激勵學生堅持鬥爭。” 關於日本在1905年“取締清國留學生規則”是怎麼一回事。甲午戰爭割地賠款後,清朝有意效法敵手以強國富民,開始公派留學生到日本,自費留學去的也不少。許多學生去到日本更深刻體會到清朝帝制腐朽不堪,於是商量著將來回國後怎麼造反。清朝政府隨即要求日本對這些學生嚴加管束,否則將不再派留學生赴日。日本不想沒了這股肥水,就成立這個規則,禁止留學生參與政治活動。因此秋瑾等號召留學生集體回國。 |
神州行第三回 -- 千秋越女劍萬世禹王陵
來源:華夏文摘 / 華夏文集 -- 蘆紫 Lu Zi 2011年6月 紹興的名人如星漢燦爛,若問我最景仰何人?秋瑾女俠也!在車水馬龍的解放路和府山橫路的交接處,也就是魯迅所說的丁字街口,有一座朱紅色的牌樓,上嵌一漢白玉匾額,大書著四個黑字:古軒亭口。據說這裡曾有座候軒亭,是唐代越州觀察使(相當於中共8級高幹)李紳所建。不知李紳政績如何,但史籍卻記載了他作的一首千古名詩:“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候軒亭的軒,就是古代的高級轎車,所以這亭子就是個停車亭或候車亭。經千年風霜,屢毀屢建,但在清初終於化為灰燼,只留下個古軒亭口的地名,應地處通衢要道,商賈如雲,遂成為清廷處決犯人,“教育”群眾的最佳場所。 秋瑾,出身名門,身為女流卻以天下為己任,反社會傳統,開放天足,與官宦的丈夫毅然決裂,賣盡首飾,東渡日本求學,投身孫中山的反清大業。海歸後在紹興與徐錫麟共建反清武裝。徐錫麟在安慶刺殺恩銘,事敗遇害。清廷緝捕同黨,秋瑾聞訊並不逃匿,以譚嗣同一樣的凜然大義迎接死亡,1907年7月15日凌晨被斬首於古軒亭口,英年30歲。四年後,滿清王朝覆滅,1930年,民國政府在此建立了秋瑾烈士紀念碑,石碑高大厚重,呈四方柱形,碑帽的四邊是四根導彈一樣裝飾,銳利的尖端直刺蘭天,象徵著女俠沖天的豪情和犀利的劍氣! 1998年,在古軒亭口的解放路一側闢出一個不大的秋瑾廣場,鮮花叢中挺立著一尊潔白的漢白玉雕像。雕像中的秋瑾背著雙手,豐神秀骨,裙裾款款,一雙深邃的秀目凝視著遠方。身後的照壁上是孫中山的手書:巾幗英雄。懷著一顆極虔誠的心,我在古軒亭口久久徘徊徜徉,仰望著女俠的冷峻的面容,耳邊迴盪著她豪氣乾雲的詩篇:“不惜千金買寶刀,貂裘換酒也堪豪。一腔熱血勤珍重,灑去猶能化碧濤。”在一個世紀前那個風雨如晦的凌晨,一個嬌柔而剛烈的身軀倒在屠刀下,一腔碧血飛濺,浸漫在這塊蒼老的土地上,穿透黎明前的黑暗,迎來滿天的雲霞! (註:秋瑾有女王燦芝,自號小俠,早年逃婚,後留美學航空,成為中國第一個女飛行員,大有其母之颯爽英風。) 秋瑾的偉大在於她對孔孟之道,封建禮教和三綱五常的徹底叛逆和激烈反抗。她不僅是言者,而且是行者。她辦女報,建學堂,倡自由,放天足,著男裝,弄刀劍,訓新軍,忤逆造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權,神權,父權,夫權都被她徹底打翻,踩在腳下。當我品味著紀念碑身上蔡元培撰寫的碑文“身不在,男兒列,心卻比,男兒烈”時,為男兒們覺得深深的羞愧。紹興的名人中,周恩來的官是最大的了,但他這個男兒毫無烈性,一輩子像狗一樣忠心耿耿地伺候毛澤東一人,助紂為虐,為虎作倀,罔顧國難和民瘼,謹守“君叫臣死,臣不敢不亡”的教條,不敢越君臣倫理之半步,其境界比秋瑾差得太遠了。 就在離秋瑾碑不到一箭之遙的地方,有個沈氏園,說的是一個堂堂鬚眉男兒陸游和唐琬纏綿淒婉的愛情故事。近九百年前,20歲的陸游娶表妹唐琬為妻,琴瑟和鳴,伉儷情深。但陸游的母親卻看不得兒媳與兒子親密,剛新婚一年就以不生育為由,逼令兒子一紙休書休了唐琬。棒打鴛鴦,勞燕分飛,從此二人在淚水中度日。 7年後二人邂逅於沈氏園,舊情復燃,傷感無限。陸游在園壁題了那首著名的《釵頭鳳》:“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唐琬也是一代才女,深得其姨媽李清照之真傳,看到陸詞後也和了一首《釵頭鳳》:“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雨斜欄。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詢問,咽淚妝歡。瞞,瞞,瞞!”。堪稱是字字血,聲聲淚,讓人不忍卒讀。不久唐琬便為情所苦,輾轉病榻,憂鬱而亡,在世上只活了二十多個春秋。陸游為此哀痛至甚,難以忘懷,四十多年後再遊沈園,又寫下“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複舊池台。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的悼念詩句,沈園也因此而名氣大噪。 讀著陸詩,皆以為陸游是個多情種子,但仔細想想,剝去偽裝,一個委瑣的小人嘴臉便呈現眼前,因為造成這段悲劇的主角不是別人,正是陸游本人!陸游不寫休書,無人能休唐琬。陸游何以要寫休書,因為母命難違。母命就是天條,就是金科玉律。 “百善孝為先”,“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些朱程理學的糟粕早已深入中國人的骨髓。為了取悅父母,二十四孝裡就有王祥臥冰(這個王祥可是王羲之的親祖宗呢!),郭巨埋兒等等的荒誕不經,儘管王祥的繼母百般虐待甚至要毒殺他。咱們的大舜帝好像也有類似的經歷,只是謀殺他的兇手裡除了繼母,還有他的親爹!而王祥和舜帝都是忍辱負重,以德報怨,孝感格天,終成正果。 陸游如果不遵母命,就會落下個不孝的壞名聲,人皆謗之,仕途經濟,富貴榮華遂成泡影。一旦有了孝的好名聲,就能聞達鄉里,舉孝廉,升官發財,易如反掌。正是這一功名和利益上的權衡,陸游毅然休掉了自己的愛妻,博得了孝順的美名。有了敲門磚,陸游果然不久就被上司賞識,中了科舉,官運亨通。唐琬香消玉殞之後,陸游又娶了幾房妻妾,未去考證,但他至少生了8個子女。他不僅沒有因思念唐琬,積鬱成疾,反而滋滋潤潤活到86歲,86歲的壽星在那個年頭可是萬里挑一呀!這正應了那句話:癡情的女子負心的漢! 再說了,陸游不僅對唐琬絕情寡義,也是對他母親的大逆不孝。雖然屈從母意休了唐琬,但內心卻充滿怨恨,7年後已經仕途得意的他用一連串的“錯,錯,錯,莫,莫,莫”把自己的親娘釘在歷史的恥辱樁上,任由後人千秋萬代地戳他娘的脊梁骨,這樣的兒子是真的孝順嗎? 另外,陸游“鐵馬冰河入夢來”的詩句也激動過不少南宋憤青,但終其一生,陸游自己也不曾邊關之上,一刀一槍去和金兵浴血搏殺,不過是瞎咋呼而已。所以他也未盼到“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毋忘告乃翁”的好日子,不到一百年,他的孫子輩就祭告乃翁:南宋王朝已徹底覆滅,中國成了胡人的天下! 如果說陸游的行為是因了時代的局限,民智未開,尚且情有可原,但他的同鄉,沈園對門的魯老爺子的行為則更是令人齒冷了。魯迅,文學成就遠不如陸游,陸游留下近萬篇精美的詩詞,而魯迅不過是些雜文譯文而已。但魯迅的名氣卻比陸游大的多了,在中國可以說是家喻戶曉,這是因為毛澤東的極力推崇,說他是文化革命的主將,說他的骨頭是最硬的,他的心和魯迅是相通的。更有甚者,毛澤東還說:“魯迅在中國的價值,據我看要算是中國的第一等聖人。孔夫子是封建社會的聖人,魯迅則是現代中國的聖人。”好傢伙,魯迅成了中國的第一等聖人,名氣能不大嗎?看看當今中國,除了毛澤東的塑像最多,第二就是魯老爺子了。 但後來當有人問,如果魯迅能活到現在又將如何時,毛澤東思索了一下回答說:“魯迅麼---,要么關在牢裡繼續寫他的,要么他識大體不做聲,一句話也不說。”可見毛澤東對魯大聖人的厭惡之深,原來對他的吹噓不過是希望魯迅罵垮蔣介石,他好上台。至於關在牢裡是否還能繼續寫作,我很有疑問,在毛澤東時代坐過牢的文人多了,包括魯迅最得意的弟子胡風,聽說他幾十年在牢裡寫過什麼東西麼?所以魯迅如果多活20年,不是拋尸北大荒,就是成為馬屁精郭沫若第二,“識大體不做聲,一句話不說”也是不可能的。在那個年頭,你能不向黨交心,你能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表態?你能有保持沉默的自由?所以當年魯迅拿著高薪,躲在租界裡尖酸刻薄的嬉笑怒罵更像是做秀或撒嬌。如果他敢在毛澤東時代放個屁,那麼他的骨頭才是最硬的! 對於魯迅光輝燦爛的煌煌巨著,老蘆才疏學淺,沒有資格說三道四,這裡只想說說他的原配夫人朱安。1906年26歲的魯迅從日本回紹興迎娶了朱安。但新婚之夜不曾跟朱安說一句話,更未上床,第二天夜裡,魯迅睡在母親屋裡,第三天一早即回日本去了。朱安是個老式女子,不識字,小腳,善良溫順,逆來順受,讓魯迅很反感。後來見魯迅不待見自己,從來不碰自己,朱安就勸魯迅納妾,這使魯迅更加反感,雖然魯迅後來還是納了妾。既然魯迅對朱安如此反感,當初為何要娶朱安呢?因為母命難違!他母親喜歡朱安,朱安娘家是富商,嫁妝豐厚,對於當時窮困潦倒的周家來說,算是攀了高枝。既然魯迅早就看穿了中國幾千的封建禮教就是吃人二字,為何還要參加吃人盛宴,殘忍地親手毀掉朱安一生的幸福呢?那個年頭,西風已東漸,孝道已遠不如陸游時代吃香,且魯迅已在日本待過四年,穿了西裝,剪了辮子,新潮的很,他完全可以選擇抗婚或逃婚,讓朱安嫁個普通人家,為人妻,為人母,享受天倫之樂。 從朱安下嫁到魯迅去世,整整30年,朱安義務為魯迅和魯母當丫環,當廚娘,低眉順眼,任勞任怨,俯首甘為孺子牛,從不敢出一點差錯,在魯迅患肺病期間,湯湯水水,衣不解帶地伺候他,但魯迅對她只是橫眉冷對,從不拿正眼看她,只當她是空氣,倒是對兄弟媳婦笑臉迎送,熱情如火,終於鬧出了格,兄弟反目成仇,大打出手,老死不相往來。更絕的是,魯迅臨死時竟沒有給朱安留一文錢,讓她最後在貧病中死去,須知,那年頭就算是當丫頭當老媽子也還是有月俸的呀!魯迅以對中國人性的深刻解剖而著稱於世,他解剖過朱安嗎?他知道在朱安溫順沉默的外表下有多少苦多少淚嗎?當然當代第一等的聖人做事自有他神聖的道理,他是不屑於花時間解剖像朱安這樣低賤的封建殘渣餘孽的,不值得,他的寶貴的時間都貢獻給中國人民的解放大業了! 解放後,由於政府的大力支持,花大錢買回當年魯聖人破敗的故居,祖居,百草園,三味書屋,咸亨酒店等,修葺翻新,又建起魯迅博物館,塑起魯迅銅像,亭台樓閣,連綿一兩條街。沒功夫細看,也不想細看,因為這些都是為了對屁民們進行愛國主義教育,提高思想覺悟的道具,與咱們光輝的黨史教材一樣,裡面沒有幾句真話的,所以也不想浪費時間,拍了幾張照片就直奔城外會稽山麓的大禹陵而去。 到了紹興,就一定要去大禹陵。因為它不僅是歷代人們祭禹的地方,更是我國東南久負盛名的勝蹟之一,如李白、元稹、陸游等都在此興感抒懷,賦詩詠詞。甚至連秦始皇,康熙,乾隆皇帝都來紹興親自拜祭大禹陵,咱自然不能錯過如此良機。祭禹活動始於公元前2059年,禹的兒子啟在此建禹祠祭祀,已延綿四千多年。每年的4月底這裡都舉行公祭活動,幾千名各界代表和大禹的後人從世界各地雲集於此,以十三項儀式的古代最高規格的禘禮來祭拜大禹,庒嚴隆重,觀者逾萬。我們到時,2011公祭大禹的典禮剛剛結束兩天,巨幅的大紅布幔黃綢還到處懸掛著,失之交臂,不能恭逢其盛,心中略有遺憾。 紹興的大禹遺跡很多,因為大禹曾在此大會諸侯,祭會稽山,建立了中國歷史上的第一個王朝,夏朝。大禹在此娶妻塗山氏,並死於此葬於此。據史籍記載,四千多年前,大禹治水功成之後,“禹東巡狩至於會稽而崩”,“禹會諸侯江南,計功而崩,因葬焉,命曰會稽”,即以山為陵,葬於會稽山麓。這里遠離塵囂,山清水秀,紅牆黃瓦的宮殿群掩映在鬱鬱蔥蔥的蒼松翠竹叢中,除了原來的40多畝古建築群,現又增添了山頂巨型雕塑和爐峰禪寺等景點,規模極宏大,難怪門票要50元。要把大禹陵各處景點都逛遍,至少要整整一天,因為要趕6點鐘的車到寧波,我們只在陵區待了約兩個多小時,看了主要的禹陵,禹祠,禹廟,禹井和碑廊等就匆匆回程了。 總計在紹興馬不停蹄地跑了9個小時,雖說是浮光掠影,大多該看的也都看了,比較遺憾的是計劃中的蘭亭沒能去。有些景點如魯迅的外婆家魯鎮等純粹是根據魯文瞎編造出來糊弄遊客的,還有捕風捉影新建的美女西施故里等,不去也罷。但東湖,鑑湖和柯岩等風景區的天然景緻還是很好的,值得一看,但是要想充分地遊遍紹興至少要三天時間,這對我們來說是太奢侈了。在駛往寧波的動車上,胡謅歪詩一首,算是對紹興之遊的總結吧! 越女劍氣沖鬥牛,一腔碧血映千秋。三墳五典皆糞土,敢笑放翁不丈夫。 魯爺橫眉對蛾眉,雜耍投槍和匕首。禹王恩澤垂萬世,華夏雄風盪全球。 (2011年6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