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位置 : 藝文 > (讀書會) 莫言小說作品《豐乳肥臀》有“潑髒水”嫌疑
莫言"大家文學獎"作品《豐乳肥臀》引起的爭議
來源:王真波的Blog 文/王真波 2012-10-23 09:45:00 核心提示:1990年代莫言的《丰乳肥臀》出版後曾在業內引起了較大反響,有部分評論認為莫言這本小說有“潑髒水”之嫌疑,這些評論就是其中一部分。有人也認為,《丰乳肥臀》雖然存在著缺點,莫言喜歡濫用自己的語言才華,語言上有失節制,但這只是白璧微瑕,並不妨礙《丰乳肥臀》是一部優秀的作品。基於傳遞新聞價值之必要,特摘錄幾位作者對《丰乳肥臀》的評論以饗讀者。========================================= 堅持真理163: 讀莫言的大作《丰乳肥臀》時,一開始很為其獨特的視角、怪異的描寫手法所吸引。應該承認他無論是道聽途說還是親身所歷,還是很有些生活的。作者通過對高密東北鄉上官一家人的詳細描寫以及主人公上官金童的眼睛,似乎是要反映出普通老百姓在中國大地上幾個動蕩的時代的生活變遷和內心的感受。然而讀到後來便漸漸感到了作者那種發自內心的對於共產黨、新中國的刻骨仇恨與詛咒。 這並非是在扣帽子,且看書中描寫的上官金童一家(包括東北鄉的鄉親們)所經歷的生活中最為悲慘無助的時期吧: 1、抗戰時期的飢荒。致使餓殍遍野,上官家為了救活一家人的性命只得賣掉金童的七姐,並使他的四姐自賣自身到了妓院。至於原因,書中交代得清楚:那是日本鬼子三光政策造成的。 2、剛解放的土改鎮反時期,鬥爭會上,共產黨的干部濫殺無辜,甚至殺掉了司馬庫不懂人事的兩個幼兒。 3、跟隨共產黨的隊伍逃難路上。老百姓衣食無著凍餓而死者不計其數,上官金童三姐的兩個幼子被不知何方的砲彈炸死。造成如此淒慘狀況的直接原因,書中告訴我們是共產黨的隊伍威逼利誘裹挾老百姓逃難的結果。 4、三年自然災害中,被打成極右派的七姐被強姦並由於飢餓吃豆餅時被撐死、由於家庭背景複雜而失寵降職五姐夫死於心髒病。母親上官魯氏為了養活孩子不得不用自己的胃當袋子,偷糧食嘔血反哺幼孫和女兒。 5、文化大革命,幾乎全家被揪鬥被毆打侮辱。拼命熬過舊社會的四姐,沒有死在摧殘人的妓院,卻在新社會被當眾羞辱,被奪去用肉體和血淚換來的財產,渾身發爛瘡而死,至死也沒能實現孝敬老母的願望。五姐由於被揪鬥自縊身亡。 6、改革開放之後,*官員橫行,普通百姓民不聊生,以至於殘廢軍人以自焚來為民請命。 這些時期中,所謂舊社會發生的黑暗時期僅僅有日本鬼子統治的時期,還是外族侵略與黨派無涉。其他的黑暗時期都發生在共產黨統治或占上風的時期。作者要告訴讀者些什麼,只需看看上述的幾個時期就已經相當明白了。 再看看書中所描寫的“好人”與“壞人”: 魯立人(蔣立人)及其夫人五姐:共產黨軍隊的干部,是虛偽無人性的代表,為了保住自己的政治地位竟不惜殺掉司馬庫未成年的幼兒也是自己的外甥;也是為了這個原因,雙雙改名換姓與上官家劃清界限。 啞巴:殘廢革命軍人,戰鬥英雄。是兇惡,殘忍,毫無人性的代表。似乎他活在世上的目的就是為了殺人和殘害人。 雞場場長:女殘廢軍人,前游擊隊長。變態老處女,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來換取與男人的一次交媾。 解放後翻身的所謂貧雇農和村鎮幹部:共產黨在基層的依靠力量。凡是書中介紹到的,其前身無不是地痞無賴遊手好閒的懶惰之徒。從土改到文化大革命一直在以欺壓善良的鄉親為己任,愚昧、殘忍、貪婪。 魯立人的女兒魯勝利,改革開放後的女市長:革命後代、幹部子弟的代表。也是*官員的代表。 書中給人印象最深的、形象最高大的無過於司馬庫了。他英俊、俠義、深明民族大義,豁出身家性命來抗擊日本侵略者。熱愛鄉鄰,與民同樂。只不過是跟了國民黨,書中的共產黨就幾乎使他滅門。 司馬庫的兒子司馬糧:聰明機靈,仗義有孝心。後來成了韓國富商,惜老扶貧,投資家鄉建設。只不過“有一點好色”而已,但似乎可以理解。 上官金童的母親上官魯氏:勤勞、堅韌,嘔心瀝血的把九個孩子和他們的後代養大,是中國勞動婦女和偉大母親的象徵。 從以上可以看出,凡是與共產黨沾邊的人,無不是醜惡人性的代表。作者用書中人物四姐的嘴喊出“你們比日本鬼子還壞!”。 還有上官家的八個姐姐中除了三姐是發神經自殺外,她們以及她們的直系親屬的死都直接或間接地與共產黨有關:大姐因“殺害革命功臣啞巴”被槍斃;大姐夫沙月亮被八路軍俘虜後自殺;二姐在被共產黨的隊伍抓起來關押之中因無處躲避,被砲彈炸死;二姐夫司馬庫鎮反時被槍斃;他們的兩個幼兒在鎮反大會上被殺;三姐的兩個孩子在隨共產黨的隊伍逃難途中被砲彈炸死;四姐淪為妓女,解放後被搶走賣身錢,生活無著,無錢醫治發爛瘡而死;五姐夫在三年自然災害中病死,五姐在文革中自殺;六姐和姐夫在被解放軍押解途中被手榴彈炸死;七姐被打成右派後,三年自然災害中被撐死;八姐在三年自然災害中因為不忍心拖累母親投河而死。 從以上種種內容看過來,一個兇惡殘暴的共產黨的形象就明明白白地呈現在讀者面前了。當然,作者在書中沒有提共產黨、解放軍一個字。但從他描寫的歷史時期和事件內容來看,稍有歷史常識的人都會知道他在說誰! 不錯,共產黨在歷史上犯過錯誤,有些甚至是非常嚴重的,如文化大革命。革命隊伍中的成員也是良莠不齊,傷害了老百姓的感情。我不反對對這些錯誤和隊伍中的敗類進行批判。但我也不認為所有的壞事都是共產黨及其成員出於本質上的惡毒幹出來的。從性質上講可以算作“好人辦了壞事”。對待的態度,應該是正面批判、汲取教訓、警醒世人以防再犯。反對那種把屎盆子都扣在一方頭上的做法。那種做法不僅於事無補,反而起到了歪曲歷史,誤導讀者的壞作用。那樣做也只能反映出作者內心惡毒的、純粹出於發洩報復的心理。也就不具有其應有的文學價值,起不到文學作品的警示與啟迪作用。 最後,我還有一點困惑與不解。不明白作者何以對共產黨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如果作者本人或家庭曾經是共產黨和社會主義制度的專政對象,曾受到極不公正的殘酷待遇,那他這樣地發洩還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我們從作者介紹中得知,作者是55年生人、曾經當過兵。據我所知在文革以前,這個年齡的人中能夠當兵的非得是“根紅苗正”的“紅五類”。對於筆者這種曾經上山下鄉接受再教育的人來說,他們是共產黨統治下的幸運兒和受益者,本不應該對共產黨、社會主義制度有如此大的仇恨。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作者創作這個作品的真實動機了,除了得了便宜賣乖的拙劣表現之外,就很有可能為了某種政治勢力的需要而出賣了一個作家的靈魂。如此而已,豈有它哉! 這篇居心叵測、用'文革及文字獄'式手法、斷章取意、誣陷構罪、扣帽子、打棍子、昧著良知罔顧中國現實的政治'投明狀'。這要是在mao邪那個謦竹難書的文革時代,或是極左思想滔天的時代,你'老頭'就'平步青雲'了。且不說'梁效'的寫作班子對你'掃榻相侯',最起碼'XXX革委會'一定有的席位。但你錯判了形勢,現在的人民不是哪些年的'愚民',民智正在開啟,而現在的*在D內外、黑惡及貧富懸殊無論何處,都成氾濫之勢。而你卻整天呼MO邪魂為偉人,動不動就妄加指責別人為“反黨,反共,反社會主義新中國”。你的這種作派真的是中國人性中最醜惡的那類。這裡,轉送你詩一首,平抑一下你那聒噪的舌: 興廢焉猜得?到如今,點燭讀報,眼光飄雪。多少王侯塗脂演,擠笑拼殺史冊。你做霸王他當雀,我入書中稱老子,掩卷何懼史風批閱!龍殿在,寡人絕! 最後,我申明,我與莫生從未邂逅,天各一方。他的諾獎書我也沒讀過幾行。我就是義憤,現在什麼年代了,本是純粹的文字分析,大可百家爭鳴,卻現在的一些人,動輒用“反黨、反共、反新中國”的文革語言和極左流毒來評說人。 虎賁軍:這篇居心叵測、用'文革及文字獄'式手法、斷章取意、誣陷構罪、扣帽子、打棍子、昧著良知罔顧中國現實的政治'投明狀'。這要是在mao邪那個謦竹難書的文革時代,或是極左思想滔天的時代,你'老頭'就'平步青雲'了。且不說'梁效'的寫作班子對你'掃榻相侯',最起碼'XXX革委會'一定有的席位。但你錯判了形勢,現在的人民不是哪些年的'愚民',民智正在開啟,而現在的*在D內外、黑惡及貧富懸殊無論何處,都成氾濫之勢。而你卻整天呼MO邪魂為偉人,動不動就妄加指責別人為“反黨,反共,反社會主義新中國”。你的這種作派真的是中國人性中最醜惡的那類。這裡,轉送你詩一首,平抑一下你那聒噪的舌:興廢焉猜得?到如今,點燭讀報,眼光飄雪。多少王侯塗脂演,擠笑拼殺史冊。你做霸王他當雀,我入書中稱老子,掩卷何懼史風批閱!龍殿在,寡人絕! 最後,我申明,我與莫生從未邂逅,天各一方。他的諾獎書我也沒讀過幾行。我就是義憤,現在什麼年代了,本是純粹的文字分析,大可百家爭鳴,卻現在的一些人,動輒用“反黨、反共、反新中國”的文革語言和極左流毒來評說人。 識丁老頭:《毒草何其多? 》所列,在雙喜市有的曾被傳“唱”。後,某大人物說是搞文革,當然潛台意就有《毒草何其多?》所列是毒草之味了。是否是毒草,人者見人仁者見智。美國認定莫言所著是香花,所以償了錢。中國有老百姓認定《丰乳肥臀》一部醜化共產黨和新中國的大毒草,所以批判。如此而已。 不過有一現象,奇趣可觀。 星火老人:諾貝爾獎分為很多類,莫言獲得是文學獎。不要總是用帶色的眼睛看世界,這個是純文學性質的。你可以繼續百度去。 何國瑞:莫言的《丰乳肥臀》究竟是一部怎樣的作品? 在《丰乳肥臀》中,從抗日戰爭時期的30年代到改革開放新時期的90年代,幾乎凡與共產黨、與革命、與政府相關的人和事,大都是被用調侃、挖苦的筆調和敵對的情緒來描寫的。 《豐》不僅政治上近乎反動,而且道德上也近乎反人倫。書中關於男女淫亂關係的描寫,不僅觸目皆是,而且到了反常的程度。 莫言作品《丰乳肥臀》代表作:讀到易竹賢、陳國恩兩教授對我發表在《武漢大學學報》1999年第6期上的《歌頌革命、愛國主義和國際主義的文藝》(以下簡稱《歌》)的批評文章:《〈丰乳肥臀〉是一部“近乎反動的作品”嗎?——評何國瑞先生文學批評的觀念與方法》(《武漢大學學報》2000年第5期,以下簡稱易文),已經一年了,因腦梗塞等病三次住院,未能及時答辯。現在健康狀況也還不是很好,但再不作答,未免不恭了。 易文對我批評《丰乳肥臀》(以下簡稱《豐》)是一部“近乎反動”的作品極為反感,說這是基於“僵化的觀念和方法”,“有相當的危害性”。他們讚賞《豐》是“社會主義文學”。究竟誰出了問題? 《歌》論述社會主義文藝在政治上必須堅持無產階級立場。其中作為反面例證之一,用三百多字,對《豐》近乎反動的情況,只是點到而已。易文指責我“片面截取”材料,現在我就多說幾句。 《豐》以地處山東半島的高密縣大欄鎮(市)一農村婦女上官魯氏(母親)所生八女一兒涉及到的種種人事變化為主要線索,描寫了近百年來,主要是從抗日戰爭到改革開放這幾十年的社會矛盾和鬥爭。它突出的是以司馬庫(母親的二女婿)和魯(原姓蔣)立人(母親的五女婿)為代表的兩種敵對勢力的矛盾衝突。作者的傾向也就體現在對雙方的愛憎上。且看書中的描寫。 蔣立人是八路軍鐵路爆炸大隊的政委(魯大隊長犧牲後改姓魯,並兼大隊長),作品中卻從沒見過他這支隊伍有過任何一次對日作戰。而僅有的一次戰鬥,是隊長和政委從母親手裡騙得沙月亮(母親的大女婿)的女兒沙棗花作為人質誘逼沙月亮為救女兒自投羅網的。這種只有土匪、黑社會組織才使用的反人道的卑劣手段,作者竟把它強加在革命部隊指戰員身上!《豐》還暗示魯大隊長亂搞男女關係,並因此找個藉口將情敵小號兵馬童槍殺了。作者接著先借馬童爺爺大罵:“抗日抗日,抗成一片花天酒地。”後又藉只有幾歲的上官金童的嘴說:“聽起來頗似治軍有方、執法如鐵的馬童事件”“告訴我們,戰亂年代,人的命如同螻蟻。”作者還寫蔣政委居然任命啞巴為代班長。而“啞巴升任班長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當天姦污了上官領弟(三姐)!在作者筆下,八路軍不僅成了土匪、流氓、法西斯,而且也成了蠢豬。須知班長相當於軍隊的刺刀上的刀尖,是在最前線指揮戰鬥衝鋒陷陣的帶頭人。十啞九聾,既聽不到槍砲聲和上級的命令,又不能開口下令,怎麼能組織戰鬥? 作者對地主國民黨軍隊,卻是用玫瑰色來加以歌頌。家有短槍隊的大地主、“福生堂”二掌櫃司馬庫在書中一出場就是一個活菩薩。同村的赤貧孫啞巴兄弟五個公然在大街上追殺了他家一頭大騾子,他不但沒說一句狠話,反而賞給了五塊大洋。司馬庫再次亮相時就是一個抗日英雄了。為了阻擊日寇,他既在蛟龍河拱石橋上大擺火龍陣,又爬上鐵橋鋸斷鋼樑,顛覆了鬼子的軍列。 對兇殘的日本侵略者,《豐》也給予美化。書中日寇一出場不是殺人,而是救人。正當上官魯氏(母親)臨產幾天幾夜生不下來,母嬰即將雙亡的時刻,是日本軍醫救了她母子女三人的命。 書中還有著意的對比描寫。日本投降了,司馬庫帶著美式裝備的別動大隊進村包圍了魯立人的爆炸隊,將其趕出大欄鎮。司馬要部隊只是放空槍,“施行恐嚇戰術,沒打死爆炸大隊一個人”。可幾年後,當爆炸大隊改編為解放軍某部殺回來時又是一個什麼景象呢?魯趁司馬給他隊伍和老百姓放電影之夜,包圍了電影場,把手榴彈不停地拋向人群。司馬的人頑強抵抗著,司馬大叫:“投降吧,弟兄們,別傷了老百姓。”兩相對照,司馬庫是何等寬厚,何等愛民。魯立人則成了殺人魔鬼。 不只如此,在《豐》中,魯立人等還有更滅絕人性的罪行。魯轉業當了解放區高東縣縣長,在大欄鎮搞土改,竟在上面派來指導土改的“大人物”的逼使下,下令將司馬庫僅幾歲的雙胞胎女兒槍斃了。整個過程中,群眾的同情完全在司馬一邊。如此惡毒的攻擊,易、陳反而辯護說,作者真實地寫了魯內心的矛盾,“他展開了人情與已被扭曲的'階級覺悟'之間的尖銳衝突。”殊不知作者正是藉此以攻擊“大人物”,進而從更高層次上、更大範圍內攻擊共產黨、否定和控訴土改運動的。 再看看《豐》中描繪的幾件事吧。 之一:解放了,大欄鎮在縣里指示下搞起了“寡婦改嫁運動”,把所有的寡婦集中起來,“像分配母雞一樣”把寡婦隨意地配給了鎮上的光棍漢。一個年輕寡婦不願配給腿生著毒瘡的瘸子,一女幹部就對她說:“腿流膿怕什麼?只要雞巴不流膿就行啦!” 之二:鎮政府辦階級教育展覽,又成了攻擊的對象。寫展覽會上又是圖畫,又是講解,說司馬庫還鄉團如何在短短十天內槍殺、活埋了1388人。可是被請來作證和控訴的、說是當年的倖存者郭馬氏在會上卻說,她的命是全靠司馬庫救下的,當時司馬的手下為湊一百足數,想將她也活埋了,是司馬制止說:“別湊數,該殺的殺,不該殺的別殺。”她最後深情地說:“說一千,道一萬,司馬庫還是個講理的人。” 之三:上官想弟(四姐)解放前自賣當了妓女,60年代把賣身一二十年得來的金銀首飾全藏在琵琶裡,帶著回到了故鄉,還沒到家就被公社一干部搶去了琵琶。她大罵:“光天化日之下,動了搶了,日本鬼子也沒有像你們這樣!”而後又把她拉出來鬥爭,審問她這些金銀玉器是怎樣剝削來的,公社書記竟把她打成腦震盪,最後在外傷和梅毒的折磨下淒楚地死去。 總之,在《豐》中,從抗日戰爭時期的30年代到改革開放新時期的90年代,幾乎凡與共產黨、與革命、與政府相關的人和事,大都是被用調侃、挖苦的筆調和敵對的情緒來描寫的。解放戰爭的支前連隊獨臂指導員在支前中隨意打民工,還搶掠逃難的剃頭匠的車子,恐嚇他“不是地主,也是富農”,逼使他最後上吊自殺而死。擔架連的女連長在一抬擔架的隊員患羊癇風倒地不省人事時,她竟拿腳踢他,用手榴彈敲他,還從溝裡扯一把枯草塞進他的嘴裡,說:“吃吧,吃吧,犯羊癇風,是想吃草了吧?”公社小學的女教師紀瓊枝對學生也是拳打腳踢,竟把學生打癱在地上。區裡的楊公安把母親一家老小都吊在屋樑上,逼問逃亡的司馬庫的下落。改革開放後,大欄市市長魯勝利(魯立人和盼弟的女兒)是大貪污犯。退伍軍人高大膽憤而在市政府大門前自焚時高叫:“*啊*,比慈禧太后還*。”“你們這些坐小車的,都是貪污犯,先槍斃後審判,沒有一個冤枉案。”書中甚至連火車站候車室的女檢票員和女清潔工也不放過,竟借金童之口橫掃了一切:“蠻橫是公家人的身份證,……公家人不蠻橫,還算什麼公家人呢?”作者對“公家人”甚至從生理上也加以醜化、攻擊。我在《歌》中提到了對盼弟與來弟乳房的對比描寫,這不是孤例。書中描寫“公家人”,幾乎都是“像獵狗”,“像一頭暴怒大猩猩”,“宛如一隻大蛤蟆”,“眼睛像墓地裡的磷火”,“頭髮像猪鬃一樣”,“殘忍得像狐狸”,整個人“像一根充了血的驢雞巴”,等等。真不知作者哪來如此的仇恨! 根據上面還不是完全的引述,讀者可以看到,共產黨被《豐》描繪得從抗日戰爭起直到改革開放的90年代就一直是腐化墮落的,給人民(以母親一家的遭遇為代表)帶來不盡的災難。這種徹底歪曲歷史真實的描寫,難道說它“近乎反動”,錯了麼? 我們再看看母親的態度就更能說明問題了。母親是作者當做祖國的化身極力歌頌的人物,易文也稱讚她有“博大的胸懷”。但究竟怎樣?只說兩點。來弟與沙月亮生的女兒,司馬庫與招弟生的雙胞胎女兒,甚至司馬與第三個老婆生的司馬糧,她都可以撫養,卻拒絕撫養盼弟與魯立人生的女兒魯勝利,盼弟抗爭要求“一碗水要端平!”她竟罵道:“我給你養?我把你的私孩子扔到河裡餵王八,扔到井裡餵蛤蟆,扔到糞裡餵蒼蠅!”更有甚者,當盼弟“文革”中挨整自殺,按照她的遺書,紅衛兵把她的屍體運回大欄鎮,交給她母親時,這位母親竟說:“她不是我的女兒!”對投奔了革命的女兒竟死也不饒恕!而當司馬庫快要被人民政府處決時,她卻帶著一家老小到法場上去給司馬送行,說:司馬“是條好漢。這樣的人,從前的歲月裡,隔上十年八年就會出一個,今後,怕要絕種了。”我說《豐》“近乎反動”,過分了麼?這樣的作品,不消說沒有站在無產階級立場上,就連起碼的人民立場都沒有,能算是社會主義文學作品麼? 《豐》不僅政治上近乎反動,而且道德上也近乎反人倫。書中關於男女淫亂關係的描寫,不僅觸目皆是,而且到了反常的程度。其中有姑姑慫恿自己的丈夫與侄女通奸的;有侄女向姑父“藉種”、向姑父說“肥水不落外人田”的;有來弟因漢奸丈夫死後為消除性飢渴而戲弄七歲弟弟金童的;有金童受不住誘惑抓住自己六姐乳房加以搓揉的;有舅舅硬要摸外甥女乳房的;有母親為女兒偷情發出浪叫而在門外放哨、敲盆加以掩護的;有母親為兒子拉皮條的;有沙棗花脫下衣裙赤條條仰面朝天躺在地毯上大叫表哥來試試她是不是處女的。還有更糟污的描寫:領弟被啞巴強姦後,部隊要槍斃啞巴時,她竟然跑去“握住了啞巴雙腿間那個造了孽的傢伙,對眾人哧哧地笑起來”,“厚唇上浮著貪婪的,但極其自然健康的慾望。”這是在宣揚什麼?易文在肯定《豐》是“社會主義文學”作品時,指出它的惟一缺點只是“寫得粗野一些”。所謂粗野,是否就指上述描寫呢?那請讀者想想,這是僅一個“粗野”打發得了的麼? 人民擎天:莫言的《丰乳肥臀》我沒有看過因而沒有發言權,但對丁文的評論的基本觀點持肯定態度,我們對某執政黨的成績和缺點必須實事求是,評價要一分為二,要經得起歷史的檢驗。毛先生具有開國元勳的大氣勢奠定新中華的框架,而改革開放以來鄧先生運用威權統治使中國經濟躍升為僅次於美國的世界強國,這些也許都是執政黨的歷史功勞。如今中國人“端起飯碗呷肉放下快子罵娘”,對社會現狀不滿,是因為政治體制改革嚴重滯後,缺乏人民民主權利。俗話說:飽暖思淫欲,這裡爭的是話語權。信不信由你? 彭荊風:我所以從政治角度來評價《丰乳肥臀》,是因為莫言在小說中的政治傾向已很鮮明,他的投槍、匕首既然已擲出,我們怎能沉默?而且他的描述已對一些不了解革命歷史的年輕人產生了極壞的影響! 李新宇:《丰乳肥臀》雖也存在著缺點,莫言喜歡濫用自己的語言才華,語言上有失節制,但這只是白璧微瑕,並不妨礙《丰乳肥臀》是一部優秀的作品。 李新宇著重分析了莫言代表小說《丰乳肥臀》的藝術價值。他表示,這是一部非常嚴肅的小說,是獻給母親的“歌”。莫言對中國傳統女性理解得非常深刻,他用自己高超的概括力,通過上官魯氏這個母親的遭遇,把中國人尤其是中國女性所遭受的苦難和母親的偉大與寬容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這已經遠遠超過了傷痕文學與反思文學的範疇。 |
榮獲NB文學獎 莫言爭議代表作《豐乳肥臀》重見天日
來源︰南方日報 時間︰2012-10-12 “這兩年年紀大了,脾氣也大了。”上周末,著名作家莫言做客東莞莞城文化周末大講壇,開講“文學照進人生”,一向平和的莫言在演講開始就表達了對“中國的馬爾克斯”這樣一個尊稱的“不高興”,在回答讀者提問的時候,又言辭犀利地批判高考作文判卷有“草菅人命”之嫌,這一番話引起了台下觀眾的熱烈反響。 不過,在一頓猛批之後,莫言又把話兜了回來,“高考真是一個壞東西,但是沒有高考更壞。所以有才華的孩子還是克制一些,老子先混進大學再說。”說完,莫言自己帶頭笑了起來。 正名︰“我就是莫言,為何要說我是中國的馬爾克斯?” 在中國的作家里,莫言是被公認學馬爾克斯學得最像的,沒有之一,就連莫言自己也說,寫《紅高粱》時,開篇第一句話寫來寫去都像是《百年孤獨》那個著名的開頭。前不久,在《百年孤獨》中文版首發式上,莫言說當他第一次讀到這本書,他被震撼了︰“我為什麼早不知道小說可以這樣寫呢?如果早知道小說可以這樣寫,沒準《百年孤獨》我可以寫了。因為戲法一旦捅破以後就很簡單。” 即便是“簡單的戲法”,馬爾克斯也足以讓像莫言這樣活躍于上世紀80年代的作家們著迷。莫言說︰“馬爾克斯也好,福克納也好,就好像兩個高爐一樣,煥發了灼人的力量,我們自己是冰塊,我們一旦靠近了就會被蒸發掉,什麼也剩不下,因此中國作家要寫出自己的小說來,每一個作家要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佔據文學的一席之地,就要遠遠的繞開這兩個人,我想這幾十年來我就一直在千方百計地逃離他們。” 但2005年在寫作《生死疲勞》時,莫言決定不再躲避馬爾克斯,“這個時候我徹底地放開了,我覺得躲他這麼多年,很多非常有意思的東西都沒寫進去,我把腦子里面積累多年的魔幻的資源寫進去了,但用了東方的情節。”到《蛙》的時候,莫言干脆老老實實地塑造人物,回歸到了讀《百年孤獨》之前的狀態。“我搏斗了20年,終于可以離開它了,但是我覺得我現在也終于可以靠近他了,因為我覺得我把中國的魔幻素材處理得和他不一樣,這個過程是如此的痛苦也如此的漫長。” 也許正因為如此,當馬爾克斯曾經的“私塾弟子”莫言看著滿街懸掛著的“中國的馬爾克斯——— 莫言”這樣的橫幅時,第一次說出自己的“不高興”︰“我就是中國的莫言,為什麼要說我是中國的馬爾克斯,當年大家這麼說我,我很得意的,這兩年年齡大了,脾氣也大了。” 自白︰“我把自己當成罪人寫,就像治病一樣把瘡疤切開” 回顧20多年的寫作生涯,莫言說自己只干了兩件事︰把好人當壞人寫,把壞人當好人寫。從《紅高粱》開始,莫言筆下的人物多少都有些反叛的意味,打鬼子的土匪、執行酷刑的劊子手,到最近的小說《蛙》時,一生堅持“計劃生育”的婦產科醫生卻遭到村里人唾棄。在莫言的小說中,對與錯、好與壞的界限是模糊的。 “所謂的革命現實主義是虛假的,真正的現實生活是存在于老百姓的記憶里面的,真正的歷史是在民間的。”當莫言說出這句話時,全場觀眾鼓掌。在莫言看來,“一面倒”和“高大全”都是很“笨”的寫法,“在巨大的歷史變遷中,每個人就像一片落到大江大河里面的枯葉一樣,你不知道自己會被哪一朵浪花卷到哪里去。”莫言說,“現在寫土匪抗戰沒有問題,寫妓女抗戰也沒有問題,寫國民黨抗戰也沒有問題了”,但莫言之所以成為作品被翻譯到國外最多的中國作家之一,與此不無關系。 隨著年齡的增長,莫言說作家應更多地將目光由世界轉向自身,“一個作家假如能夠真正理解自己的人物,這個作家必須首先認識自己,首先應該對自己有一個非常清楚的剖析,只有把自己分解明白了,才具備了描寫別人的能力。”唯有這樣,才能對筆下的人物寬容,“就像為自己治病一樣,把瘡疤切開,多想想自己不光彩的事情。” 批判︰“高考這個廟里面年年有怨死的鬼,這也沒有辦法” 莫言從來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文學斗士,他是平和的,沒有“筆墨當刀槍”的辛辣,甚至連叛逆也帶著一絲狡黠的意味。但莫言說,“現實生活當中不斷發現新的事件依然在刺激著我,也經常讓我怒發沖冠,經常讓我咬牙發狠,有的時候也讓我悲痛欲絕,生活里面發生了種種事件,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一個作家的神經,這些都是寫作的動力。” 在東莞的這次講座中,當有觀眾提及高考作文的問題時,莫言“破例”辛辣了一回︰“我對判零分的同學表示深深的同情,也對判卷的老師表示巨大的憤慨,因為你沒有必要這麼過度,如果我是判卷的老師,我肯定會給分數的,絕對不是零分。”莫言說,過去總認為判卷的老師是飽學鴻儒,都是有經驗的,後來才發現自己的碩士生會被租去做判卷人員,“他們的認識比高考的孩子高不到哪里去,所以在高考這個廟里面年年有怨死的鬼,這也沒有辦法。”莫言在演講最後還勸有才華的孩子們在高考的時候克制一些,“你可以用甲骨文做一個作品,否則的話就克制一些,老子混進大學再說,別冒這個險。” ○對話 現在寫不出《豐乳肥臀》了 南方日報︰您的《蛙》入圍了本屆茅盾文學獎,對這部作品獲獎有信心嗎? 莫言︰《檀香刑》和《四拾壹炮》都入圍過,《蛙》我就無所謂了,因為對作者來說,能否得獎是一件無法控制的事情,只能順其自然。得了獎也未必說明寫得比以前好,你所有的作品只有這個寫得最好所以得了獎?這個未必。你得了獎說明你比別的作家寫得好?這也未必。真的不要過度關注。 南方日報︰現在的創作狀態和以前有何不同? 莫言︰當年確實是有一股狂氣,敢于無視、蔑視讀者,我不管讀者願不願意看,也不管批評家怎麼說,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寫。現在寫的時候瞻前顧後,會想這樣寫是不是句子不通順、不優美、不典雅,這個細節是不是過分刺激、有點丑陋,沒有年輕時那麼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大無畏精神。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我再也寫不出像《豐乳肥臀》、《紅高粱》那個時期那樣的作品。這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現在還很難說。壞的方面就是寫作的勇氣少了,沒有寫作的創新精神了;好的方面肯定會寫得更加規範,毛病更少。但一部小說如果沒有毛病,很可能就是一部平庸的作品,有很多了不起的作品是有毛病的,並且毛病很多。這沒有辦法,只能順其自然了。 《豐乳肥臀》是一部波瀾壯闊的“史詩性”大書,是莫言進行民間史詩性書寫的成功試驗。作家傾情把母親描繪成一位承載苦難的民間女神,或者就是聖母瑪利亞的化身。但命運多舛,她生養的眾多女兒構成的龐大家族與20世紀中國的各種社會政治勢力和民間組織以及癲狂歲月下的官方權力話語發生了枝枝蔓蔓、藕斷絲連的聯系,並不可抗拒的被裹挾卷入20世紀中國的政治歷史舞台,而這些形態各異的力量之間的角逐、爭奪和廝殺是在自己的家庭展開的,造成了母親獨自承受和消解苦難的現實︰兵匪、戰亂、流離顛簸、親人死亡以及對單傳的廢人式兒子的擔心、焦慮,而她在癲狂年代用胃袋偷磨坊食物的行為更是鳥兒吐哺的深情…… 母親是一種意象符號,是對他作品中“我奶奶”式女人的集合,同時也涵蓋了“作為老百姓的寫作”的莫言對民間苦難及其承受者的愛戴、同情和關懷。 內容簡介 小說中通過母親,含辛茹苦、艱難的撫育著一個又一個兒女,並且視上官金童為生命一般重要,其用意在于說明︰人永遠是宇宙中最寶貴的,生命具有無可爭辯的意義,是第一本位的,“種”的繁衍生殖(即上官金童的重要與受寵)自然就具有無與倫比的重要意義。生命的承傳、沿襲是人類賴以永恆存在的源泉。宇宙中的一切事物,因為有了生命的存在才顯示了自身的價值和意義。小說也正是在這種意義上揭示了︰人不僅是歷史的主體,也是美的主體、生命的承傳、延續是當最受到禮贊的。沒有生命的宇宙和世界,無論美與丑、純潔與骯髒、卑鄙與高尚,都不再具有意義。所以我們才悟得了《易傳》中“天地之大德曰生”的真正含義。小說或作者的深刻性也就在于將這個似簡單又普泛深刻的道理蘊含在母親率領兒女們的頑強的求生保種的生命過程中。 那麼生命的創造者--母親無疑要受到尊敬與贊美。母親是無私,是愛,是奉獻,是生命的載體。對母親由衷的尊敬與感恩,也表明 了人們對生命的終極崇拜和熱愛。由此我們似乎可以看出作者的母性意識或說女性意識在小說中起著主導作用。創造社會歷史的可能是男性為主,創造生命歷史的,或說人類歷史的卻是母親生命源初的女性。這里似乎既體現了作家的心靈深沉著的戀母情結,而上官金童,作為作家思想意識的化身,他對母乳的依戀--戀乳癥,在這里也找到了情感的回答,它源出于作家本人的一種情結。 莫言小說的女性建構——《豐乳肥臀》讀解 作者︰李鳳蘭 摘要︰莫言以獨特的女性視角,改變了傳統的敘事方式,顯現了女性被遮蔽的歷史以及重塑了歷史中的女性形象。 莫言是新時期一位風格獨異、卓有建樹的小說家,縱觀他的小說,以其靈活多變的敘事、開放自如的結構、雜糅多樣的語言、奇異超凡的感覺顯示其個性化的風格。他建構了一個個充滿生命張力的人物形象,特別是他所建構的女性形象,是對于傳統的女性形象的顛覆,他通過自己所描繪的女性世界,重新敘述了歷史,言說了歷史中的女人。在《豐乳肥臀》中,莫言力圖重現女性身上的母性光輝,找回女性失落的歷史與自我,這是在男權歷史中被遮蔽的歷史鏡像,莫言將它真實而鮮明地呈現于我們的眼前。 一、母系歷史的書寫 上世紀90年代女性寫作風起雲涌之後,一個突出的特點就是母系譜系的梳理和母女關系的重新書寫。過往的歷史,都是以男性為中心,短暫的母系社會以後,女性生命的血脈被割斷了,女性譜系的書寫呈現為一片空白。女性作為人母,人妻,人女,雖有自己的姓名,然而是隱匿在父親或丈夫的龐大家族譜系的角落里,看似有名,實則處于“無名”的狀態,一部人類的文明史,實際是一部男性的文明史。隨著“女人寫女人”時代的到來,女性作家試圖通過對女性血緣的重新清理,去尋找女性被割斷的歷史鏈條。在王安憶的《紀實與虛構》中,我們發現,王安憶隨著母親的“茹”性追溯的母親的族系,實則是一部母親父姓的家族史,而非“母親的母親的母親”的母親家族的歷史。幾千年的男性文明史,根本就沒有一個按母親姓氏排列的族譜順序。王安憶的女性史梳理顯然失敗了。在女性作家追蹤母系血緣深深失望的時候,莫言的《豐乳肥臀》則填補了這樣的空白。在這個文本中,莫言以母親上官魯氏的血緣鏈接了母親三代人的生命鏈條,在這里,傳統的歷史被改寫了,他所敘述的再也不是男性英雄的歷史,而是一部普通女性受難的歷史。男性家族的歷史由于她法定丈夫的性無能而徹底斷裂,上官魯氏在借種中所生下的“雜種”兒女們徹底篡改了法定丈夫的家族血緣。父系家族不可避免地走向解體,同時,由于她所借種的非法丈夫自始至終都未取得合法的地位,所以他們的兒女們的父系歷史也不可能得到重建。事實上,在作者的敘述中,這些兒女們真正的父親是誰,只有母親自己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重建父系家族沒有任何可能,在作者的敘事態度中,我們可以看出,重建父系歷史不僅沒有可能,而且沒有必要,所需要的只是尋找一部母系家族的歷史。雖然母系家族的歷史不夠悠久,但它遠沒有結束。在這個家族的譜系中,我們所能找到的只有母親,母親是最權威的家長,是這個家族的歷史源頭。莫言通過上官魯氏所建立的家族譜系,顛覆的不僅是歷史,而且是對歷史的敘述方式。 在《豐乳肥臀》中,莫言不僅書寫了母系血緣的歷史,更重要的是肯定了女性在歷史中的作用和意義,將被男性遮蔽的歷史真相呈現于我們的眼前,引領我們對人類歷史文化進行深度的思考。《豐乳肥臀》幾乎全景式地再現了一個世紀的中國歷史,而這段歷史是通過“母親”——上官魯氏走過的一個世紀的生命歷程來建立和體現的。莫言用這一寓言形象,完整地見證了這個世紀的血色歷史,而“母親”無疑是“人民”的集合和化身。這一人物形象因此具有了結構和本體的雙重意義︰她既是歷史的主體,同時又是敘述者和見證人。莫言十 分匠心地將她塑造成了大地、人民和民間理念的化身。作為人民,母親是20世紀中國苦難歷史的真正的承受者和收藏者,她不但經歷了多災多難的童年和少女時代,經歷了被欺壓被凌辱的青春歲月,還以她生養的眾多兒女構成的龐大家族,與20世紀中國的各種政治勢力發生了眾多的聯系,因而也就被無法抗拒地裹卷進了20世紀中國的政治舞台。所有政治勢力的爭奪和搏殺,最終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由她來承受和包容一切的苦難︰饑餓、病痛、顛沛流離、痛失自己的兒女,或自己身遭摧殘。“母親”在這里是一個關于“歷史主體”的集合性的符號,她所承受的深淵般的苦難處境,代表了作家對這個世紀人民命運的概括和深切悲憫。 二、女性形象的重塑 莫言通過改變歷史敘事方式而重述歷史,與此同時莫言也通過改寫女性形象而顛覆傳統。莫言借助于《豐乳肥臀》中的上官魯氏這個女性形象,重新言說了歷史中的女人,賦予她以嶄新的意義,在這個女性形象的建構之上,表達了莫言反抗傳統的先鋒立場和女性意識,在女性建構的探索上比他同時期的女性文本更加深刻。 在莫言“家族小說”中,我們不難看出這樣的寫作軌跡︰即由男性神話的消解走向女性神話的膜拜。在《紅高粱》中,“我爺爺”與“我奶奶”處于平等的地位,都是我所崇拜的。而《豐乳肥臀》是莫言獻給母親和大地的書,他在題記中寫道“謹以此書獻給母親的在天之靈”。在這個文本中,爺爺和父親是以委瑣、卑微、懦弱的形象出現的。豐乳肥臀是人類生命之源,也是女性生殖力旺盛的標志,對豐乳肥臀的崇拜,自古有之,人類遠古時代便有展示女性豐乳肥臀的雕像,這些雕像是孕育生命的女神造型,是人類對孕育生命女神的崇拜。莫言對豐乳肥臀的崇拜不僅是因為母親的生殖力使人類的生命得以延續,更因為母愛與博愛相連。他在小說中有意采用神話的結構模式,直接套用耶穌出生的神話,馬洛亞、上官魯氏、上官金童分別與上帝、聖母、聖子相對應。莫言賦予了上官魯氏極豐富的文化內涵,她既有傳統價值尺度衡量下的許多女性美德,但絕非傳統意義上的“賢妻良母”,這個具有地母一樣旺盛生命力的女人, 一生受盡苦難,然而忍辱負重,養育自己的兒孫,在動亂的年代,她想方設法讓他們活下去,沒有任何力量摧毀她的母愛,百年來,母親總是一個人默默地、無怨無悔地操持一切,心甘情願地奉獻自己,兒孫們對她並不都是敬愛,可是母親不計一切地包容他們。在上官魯氏身上,體現出強烈的母性情懷,她是一個民族旺盛生命力的象征,是歷史的見證人,是一個民族精神的代表,上官魯氏隱喻著中華民族一個世紀的苦難歷史。 莫言文本的意義不僅在于寫出了動蕩歷史中女人韌性的生命力和寬博的母愛情懷,對母性進行了熱情的歌頌,更具有文化意義的是在于他書寫了女性身上的叛逆精神和自主意識。上官魯氏對自己個體生命的主體把握上是任何傳統的女人無法做到的。莫言以他筆下女性充滿生命張力的身體敘事,顛覆了男權文化下的母親形象,而莫言對這些女人的熱情謳歌正是他的一種敘事策略,表達他對傳統和歷史的蓄意反叛和顛覆。上官魯氏嫁給了一個生命委頓沒有生殖力的男人,在受盡婆婆和丈夫對她實施的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之後,她大膽果敢地選擇了一個個男人借種生子,表達了強悍的生命意識和主體意識,對傳統的倫理和道德進行了大膽的反叛,對男性權威 和尊嚴進行了無情的嘲諷,改寫了傳統的女性形象。 上官魯氏的女兒們也個個顯得大膽潑辣,敢作敢為,這使得上官家族里,女性理所當然地成了家庭 的支柱,而相形之下,上官父子在小說中顯得猥瑣、卑微,上官金童更是表現出自私、貪婪的戀乳情結。莫言通過上官金童心理上的自閉和個人中心主義以及對母親的依賴性,表現了中華傳統文化的負面因襲,由于傳統的封建宗法制對男權意識的維護和過分溺愛,使得民族的文化心理人格發生了心理畸變,男性在漸漸弱化,女性也異化為只有母性而缺乏妻性。魯迅先生曾在《而已集‧小雜感》中說過︰“女人的天性中有母性,有女兒性,無妻性。妻性是逼成的,只是母性與女兒性的混合。”這是魯迅對中國女性的歷史進行了深刻的考察得出的結論,莫言的小說驗證了這一點。究其原因,不僅由于男權文化的迫害,也有女性的叛逆與反抗。莫言的文本,通過女性閃耀于前,男性猥瑣于後,形成了兩性間的差異,改變了傳統文本敘事特征,否定了漫長的男性(男權)中心文化的優越性。所以他的文本不是男女平等,而是用女性人格的輝煌反襯出男性的猥瑣,《豐乳肥臀》中的上官壽喜、上官金童便是集男性精神萎靡之大成的人物形象,這些形象身上體現出陰盛陽衰的生命痕跡,讓我們反思幾千年的中國男權文化的負面因襲,重現遠古時代母性的輝煌,建立起更加和諧的兩性關系,消除文化中的不合理因素。 總之,莫言賦予母親這個形象以多重的文化意義︰一方面她是生命與愛、付出與犧牲、創造與收藏的象征,作為偉大的母性的化身,她是一切自然與生命力量的源泉,是和平、人倫、正義和勇氣的化身,她永遠本能地反對戰爭和政治,因此她代表了民族歷史最本源的部分;另一方面她也是人類學意義上的“大地母親”,她是一切死亡與重生、歡樂與痛苦的象征,她所操守的是寬容與人性,反對的是暴力和虛偽。她個人的歷史也是一部叛逆和掙扎的女性苦難史,充滿了在宗法社會看來無法容忍的野合、通奸、被強暴……但這一切並沒有損害她的形象,通過文本的敘事和受難的經歷反而更顯示出她的堅韌與不朽的母性創造力,使她變成了“生殖女神”的化身。 莫言對母系歷史的書寫、女性形象的重塑和對中國文化的反思,顯示了一個男性作家視野的開闊和思考的深度,作為異性書寫,顯得更為冷靜和客觀。所以,兩性雖有不同的特質,但並不構成漠視與誤解異性世界的充分必要條件。因此,將男性作家排斥出女性書寫的領域是狹隘的,共同作為人類群體的一部分,兩性之間必有其相通之處。與此同時,即使是同一性別,面對同一世界,其理解和感受也會千差萬別,莫言等男性作家參與的女性建構,他們以獨特的筆觸描繪的女性世界,表達了對女性命運的深切關注,也給女性主義的建構提供了別樣而深刻的文本。 |
土地改革運動 -- (歷史名詞回顧)
土地改革運動是1950年代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初期在新解放區進行的土地改革。這次土地改革是中國共產黨在第二次國共內戰時期對老解放區土地改革的繼續,基本完成全國範圍內的土改。土地改革運動將地主階級的土地強制沒收後分配給無地少地的農民,目的是將封建半封建的土地所有制改變為農民的土地所有制,解放被封建生產關係束縛的農業生產力。至1953年,除新疆、西藏等部分少數民族地區,中國大陸大部分地區的土地改革基本完成,3億多無地或少地的農民無償分得約7億畝土地及生產資料,並每年免除地租3000萬噸糧食。土地改革運動在中國大陸結束其所謂的封建土地制度,並使新成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政權獲得農民的信任。 土改的執行方式 在1950年6月召開的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大會二次全體會議上,與會代表討論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改革法》。許多民主人士主張「只要政府頒布法令,分配土地,不要發動群眾鬥爭。」中共中央主席毛澤東則堅決反對把土地恩賜給農民的和平土改,他主張組織農民與地主階級進行面對面的鬥爭奪回土地。胡喬木在《中國共產黨的七十年》一書的序言中說:「黨反對不發動群眾,用行政命令方法把土地『恩賜』給農民的『和平土改』。」1956年9月,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劉少奇在中共第八屆全國代表大會上做政治報告時解釋說:「我們黨沒有採取單純依靠行政命令、『恩賜』農民土地的辦法去進行土地改革。……用徹底發動農民群眾的群眾路線的方法,充份地啟發農民特別是貧農的階級覺悟,經過農民自己的鬥爭,完成了這一任務。……由於我們採取了這樣的方法,廣大的農民就站立起來,組織起來,緊緊地跟了共產黨和人民政府走,牢固地掌握了鄉村的政權和武裝。因此,土地改革不但在經濟上消滅了地主階級和大大地削弱了富農,也在政治上徹底地打倒了地主階級和孤立了富農。」秦暉則認為土改讓農民不得不以生命為代價在內戰中支持共軍,因為如果共軍內戰失敗,這些農民不僅要失去土地,還要因為血腥的罪行被清算。如果土改不夠暴力血腥就不能達到逼農民交「投名狀」的目的,所以當時要反對只分土地而不死人的和平土改。 喻權域回憶說:「……召開訴苦會、批鬥會。我們這些土改工作隊幹部坐鎮會場,起兩個作用:一是為農民撐腰壯膽,二是維持會場秩序。農民訴苦訴到憤激處,打地主一兩巴掌或一兩拳頭,我們坐視不管。當農民義憤填膺,蜂擁而上,拿起鋤頭、扁擔或端起板凳要砸向地主,可能把地主打殘打死時,我們這些土改工作隊幹部立即衝上去,奪下農民手中的鋤頭、扁擔、板凳,並用自己的身軀把地主圍起來。……我們當年的做法是正確的,既支持了農民的正義鬥爭,又發揚了革命的人道主義精神——不使地主被打殘、打死。」 劃分農村階級成份 土改運動的一項重要內容是在農村中劃分階級成份,將農村人口劃分為僱農、貧農、中農、富農和地主。貧農、僱農是土改依靠的對象,中農是團結的對象,中立富農,地主被定為剝削階級,是土改打擊的對象。 土改中的血腥鬥爭 各種調查顯示,當年土改工作隊的幹部普遍存在鼓勵農民打人的情況。土改隊幹部親自上陣打人的情況也並不少見。更嚴重的是,土改時有大量的人死亡。 蘇南2742個鄉中,有200多個發生了亂鬥亂打。據當時中共蘇南區農村工作委員會的原始記錄,一共有218個人被打、被吊、被迫下跪或者被剝光衣服。前新華社社長穆青1950年6月2日在《內部參考》中報導說,河南土改運動中一個多月即發生逼死人命案件40餘起。蘭封縣瓜營區在20天里逼死7個人。 當時的中共中央中南局華南分局書記葉劍英和副書記方方在領導土改運動時採取了比較溫和的政策和做法。結果,廣東土改受到毛澤東的批評。1951年 11月,毛澤東批評廣東土改進展太慢,像「烏龜」。毛澤東將陶鑄和趙紫陽調到廣東,主管土改工作,並且調集大批幹部南下廣東參加土改工作。1952年2月,毛澤東在中共中央書記處會議上當面批評方方犯了「土改右傾」的錯誤。他說,廣東土改「迷失方向。我要打快板,方方打慢板」。陶鑄則提出廣東「要大張旗鼓,雷厲風行,要數目字」。廣東土改的形勢隨後發生重大變化,濫殺情況嚴重,每個鄉要定出殺地主的指標計劃。前廣東省副省長楊立在《帶刺的紅玫瑰——古大存沉冤錄》一書中透露,1953年春季,廣東省西部地區的土改中有1156人自殺。當時廣東省流行的口號是:「村村流血,戶戶鬥爭。」在廣東省,省委書記處書記古大存在東江地區調查以後報告說,亂打亂吊發展得很普遍,自殺現象很嚴重,追挖底財顯得混亂。幹部有寧左勿右思想:「打死地主100、死不了一個雇貧農,就不要緊。」 土地改革之後的農業合作化 毛澤東早已計劃進行農業合作化,將土地收歸政府控制,而且實際上農業合作化運動在土改運動結束之前就開始了。在土改運動尚未結束的1951年9月9日,中共中央就召開了第一次農業互助合作會議。1953年2月15日,中共中央做出《關於農業生產互助合作的決議》,讓農民把土地通過互助組、合作社交給了「集體」。 當今農村的土地仍然屬於「集體」,農民不曾擁有土地所有權。 |